雜物小姐

悲慘童話世界(6)

(20111216.01)
她要賣的東西，實在太雜亂…

這一天，她拿來一箱女裝內褲求售。
風格一如往常，雜亂無章。
有純白綿質的，有蕾絲邊的，
有很清純女學生款式的，也有很情趣用品店的S/M重口味…實在…太雜亂了…


﹣﹣內褲，我們不收。
我斷然拒絕。

﹣﹣你的店不是自稱“宇宙百貨”嗎，怎麼會沒內褲賣？
她說。她底憂鬱的眼神，盯得人心都痛了。

﹣﹣外太空沒有空氣，是真空的。既然真空，當然不用穿內褲。
我答得理所當然。

她很沒趣的，悻悻然推門離去。

那一刻，我知道，如果不把握這次時機，便會永遠失去她。
於是，我追了出去…


(20111220.01)
門外，我鼓足勇氣，叫停了她。

﹣﹣妳…自己身上…穿的……內褲…………賣不賣？
我吞吞吐吐，問。

﹣﹣你不是說你的店不賣內褲麼？

﹣﹣妳…身上那套，我……自己收…

她的面上閃過了一陣迷惘、疑惑。
她定睛望著我，也可能是望著我唇上那撇不自然的鬚，咬著唇。

在悽美的風雪之中，我們互相對望。我腦海響起了梅豔芳的一首經典名曲﹣﹣“慾望野獸街”…

良久、良久、良久…
（…直至我的鼻，流出兩行鼻水。）
她的眼神，出現了變化。

那是一種幽怨的、宿命性的，接受了命運的坦然神色。
像存在主義者接受了“生命是一種荒謬”，或是像一個在禁區落客的職業司機被交通警捉到正，
她無言地，慢慢的走回我的店內。

在店內，她二話不說，快手快腳的，伸手入長裙內脫下內褲，遞了給我。
不出我所料，是粉紅色絹質，上面有個小蝴蝶結的。
我接過手中，還能感到她的體溫，也嗅到雜物小姐身上獨有的體味﹣﹣當然混合了各式陳年舊物的霉味。

我拿著她的內褲，感動得不能自己。

這時候，雜物小姐做出令我意想不到的行動：﹣﹣
她從她帶來的那箱內褲中，挑了一條綿質有卡通小狗圖案的穿上。
她把長裙掀起到腰際讓我看，說道：
﹣﹣這條內褲現在我穿過了，你要不要收下？

我看傻眼，急急的點頭。我那撇不自然的鬚，現在被汗水濕透。

雜物小姐除下那條卡通小狗圖案內褲交給我，又穿上另一條有花花圖案的。
﹣﹣這條你又要不要？
我只能不住點頭。

這樣子花了一個多小時，雜物小姐把她那箱內褲，逐一穿穿脫脫，終於把所有內褲都穿過了。

我看著那逐漸堆得像小山的內褲，雙眼滿是激動的淚水，不能說話。

雜物小姐默默的凝望著我。
她張開性感的朱唇，徐徐吐出三個字：
﹣﹣磅水喇。（這時，響起了“似水流年”的前奏）


(20111220.02)
我看著雜物小姐的背影走出我的店。
我把門外“宇宙百貨”的招牌抬進入店內，準備提早打烊﹣﹣我要開始“點貨”了。

冷不防的，雜物小姐又推門入來﹣﹣我慌忙把褲子拉回…
她說：
﹣﹣我手下有一班學生妹，明天帶來賣內褲。你買不買？

我的淚，此時終於再也忍不住湧出來，流了一臉。

我夢想多年，開設“學生妹二手內褲”買賣的夢想，終於可以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