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聽器] 一份不存在的雙週刊 /關於音樂, 電影, 閱讀, 失去的人和物, 時光旅行...如此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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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08

Photographs as Memories



(071224.02)
右邊是Bernard Sumner,左邊的是經理人Rob Gretton。
相片攝於1985年,拍照的是我,地點是中國大陸一處叫貴州的地方。

1985年New Order紅透半邊天,為了宣傳萬眾期待的新大碟《Low Life》舉行世界巡迴演出。
香港的一站,在Canton Disco。
那一千幾百人的場地,有幾大宣傳作用?據說,New Order來香港,是為了來一趟「回歸前的香港」(這是超成功的旅遊campaign)。
此外,他們也想進大陸看看。真的只是「看看」,而不是現在人人發開口夢掛在咀邊的「開發大中華市場」。80年代的Communist China,仍隱藏在面紗之後。

結果,一班英國人(全隊band + live crews十幾人)反倒過來付錢給音樂會搞手黃嘉豪帶他們入大陸。


(071228.01)
我那時擁有一台Nikon FM2相機,拿在手有點模樣便會有人以為你懂攝影,於是成了「New Order香港演唱會大會指定攝影師」,光看名堂是很氣派的。
演唱會過後我又順理(?)成章搖身一變為「New Order大陸自由行隨團攝影師兼導遊」。
同行的伴遊(aka 無謂人)還有Steve Channy陳家樂、(未組成《浮世繪》未去讀電影的)Kubert梁翹柏。
奇怪的是居然沒有(未組《達明》的)劉以達這位至尊級數無謂人﹣﹣起碼我的相機沒有記下他的身影。

為什麼選貴州?
﹣﹣聽說大陸有好幾處叫貴州的地方,所以不要問這貴州到底在哪裡(我是不懂攝影的攝影師,也是唔識路的導遊)。
說不定是黃嘉豪的鄉下。把New Order帶返鄉下這種荒唐事,在那個時代是有可能發生的。
總之貴州是那種「早上集合上火車/過了羅湖轉乘旅遊巴士/在車上顛簸幾粒鐘/直至天色黑齊才到達」的不毛之地。

關於早上那段火車旅程,我只記得一個細節:
火車經過沙田(也可能是上水)看到山邊一片蕉林,我聽到不知誰人(可能是Gillian Gilbert?)悄悄問人「那是不是Tropical Forest?」
New Order同我一樣,係盲毛。


(080102.01)
到達貴州已經天黑。真的好黑,是街燈都唔多支、不斷有野狗吠的那種窮鄉僻壤,晚上的唯一活動是醫肚。
醫肚的地方是:一家野味店(外觀像民居的一層高磚屋、沒有招牌﹣﹣可能因為太暗沒看到)。
我跟負責點菜的黃嘉豪走進廚房,只見後欄放了幾個鐵籠,籠裡有幾隻黑墨墨毛茸茸很活潑的動物(果子狸和天曉得不知甚麼)。還有蛇。
我望了兩眼有點見暈,馬上走頭,不敢想像要把那些小動物吃進肚。

結果我不知上枱的是什麼菜色,總之是一些很可疑的肉炒菜﹣﹣有一味肯定是蛇,吃的時候我們騙New Order說是雞肉。吃完才開估。
他們回英國接受音樂報紙訪問提到中國之旅,繪聲繪影的說野味店的人在他們面前手起刀落活生生斬下蛇頭好像加油加醋了﹣﹣有人留在廚房親眼看見也說不定。


(080107.01)
晚上在賓館沒細藝,時間很難過,於是全體聚在其中一間房吹水。無酒不歡的英國佬當然酒不離口,除了國產啤酒,黃嘉豪還給他們買了大堆燒酒:什麼玉冰燒、五加皮、孖蒸之類(相片中Rob Gretton腳邊床頭櫃上的只是其中幾支),有鬼佬喝了一口忙嗌“Poison!!”,我們幾個男伴遊笑到嘴抽筋。


(080107.02)
和New Order吹水,說的都是什麼呢?

我記得的是:
(1)
他們憑《Blue Monday》賺的錢,一毛錢也沒落過袋,都直接倒進Hacienda這個大黑洞中,或是用來買了新樂器。
我問Bernard Sumner:買那麼多新樂器,舊的怎麼處置?
﹣﹣俾晒Stockholm Monster。

(2)
Bernard Sumner告訴我的笑話:
女人為什要有腳?

完﹣全﹣唔﹣明。我問Steve Chan,佢都唔知。

Bernard Sumner開估:咁樣佢哋就唔駛變晒蝸牛。
?????????????????????? 吓﹣﹣
(我現在大個仔,知道點解女人冇腳就會變蝸牛,不過我還是get唔到有啥咁好笑。)

(3)
Peter Hook在演唱會之後搭上了一個女歌迷,她留下了電話號碼,不過電話一路打不通。
直至他離港前一晚,才弄清那時在香港打電話到同是港島的號碼,是不需打那個“5”字頭區號的……
據說那個晚上Peter Hook失了蹤,沒有回酒店。


(080107.03)
我也理解New Order何以會特登搵Arthur Baker搞出一首《Confusion》來﹣﹣
在兩天貴州之行,他們在車上聽的都是那個當年熱爆的《Crucial》系列的卡式錄音帶,全是這種電光霹靂舞音樂。
他們自己人都聽得煩了,有人高叫「有無其他嘢聽?」
另一人冷冷答腔「仲有《Crucial》第七集、《Crucial》第八集、《Crucial》第九……」



(080107.04)


我仍然記得New Order一伙人私底下全是人品很好的人。
日日笑口淫淫短褲白襪樣子很camp的Rob Gretton好好先生得沒話說,半點「英國最紅最傳奇樂隊經理人」的氣焰都嗅不到。
Peter Hook有點脾氣﹣﹣綵排時他給我的閃光燈閃得眼都花,大喝了一聲,不過心情好的時候對人其實沒什麼。Gillian Gilbert完全是個英倫村婦。
他們的roadie個個神高神大剷青頭,卻位位都是溫文有禮的怕醜仔。噸位最大那位,綽號是“Slim”。

23年後,New Order的監製Martin Hannett、Arthur Baker一早唔喺度;
Factory Records、Hacienda已經唔喺度;Factory老細Tony Wilson去年唔喺度;
Rob Gretton也早在99年時心臟病發,唔喺度了。

不過我記得那時候我是快樂的。
我有相為証。

私事

平行宇宙內
20世紀少年

and just for a second i thought i remembered you